《陆犯焉识》这部作品真的诠释了很多,从中国大动荡时期的政治运动发展到社会人心潜移默化的变化,从西洋放荡留学生活到西北大漠牢狱之灾,从年轻不羁不懂爱情到老年相伴不离不弃。你可以从这部作品中去思考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政治发展,也可以当做笑话看待那个时代的荒唐丑态,可我看进心底的却是那份乱世中延续下来的爱。
婉瑜跟焉识的结合属于旧时包办婚姻的产物,焉识对于婉瑜早期的逃避也仅仅顺应那个时代的发展。焉识早年留洋放荡不羁的生活,与后来西北大漠悲惨至极的牢狱生活,是对比更是对于婉瑜焉识迟到的那份感情的铺垫。只有经历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才能体会到枯灯黄晕的神秘与执守,也只有经历了世态炎凉众叛亲离才更能体会到爱人的不易与忠贞。
雪地苦走二十几里,狼嘴里幸运逃生,仅仅只是为了看看小女儿印象中的脸颊,让自己脑海中爱人的脸影不再那么模糊。
西北大漠走至上海,背负政府各界的谩骂与抓捕,仅仅只是为了回去看看爱人老去的背影。
花费半月工资,耗费无数夜晚,磨平指甲剥出的罐罐蟹黄蟹油,仅仅只是为了牢中的爱人身影不再消瘦。
不知年月,苦苦守候的那一份份信件,是她心底最为执着的坚守,哪怕失去了记忆,也不准任何人侵犯。
他不联系她,只是因为他知道她在等他。
她不联系他,只是因为她知道他会回来。
等到他回来了,她却忘了他的模样。脑海中却依然记得“陆焉识”这三个字,等到这三个字都忘记了,她还是没能忘了他。
婉瑜焉识晚年是在一起的,从十六结婚到七十相见,跨越了五十多年。这五十多年的时间里,他和她都在等。到晚年在了一起,却仅仅是陪伴,这时,认不认识又重要吗?她还是把他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
我有时想着,世间爱情百态,可这份执念这么深沉的爱情,怕也只会出现在那个青涩纯真的年代。爱了,就是一生一世,就是至死不渝的陪伴,哪怕你我互不相识。
婉瑜去世的时候,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自己,那个贤淑背后带着点小野性的女人,那个无拘无束只爱焉识的自己。焉识只是静静的陪着她。
我最为感动的也是这份跨度了五十多年的等待与爱情,只要在一起了,纵然不相识,又能怎样呢?就像弥留之际文章末尾写到:
妻子悄悄问:“他回来了吗?”
丈夫于是明白了,她打听的是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,虽然她已经忘了他的名字叫陆焉识。
“回来了。”丈夫悄悄地回答她。
“还来得及吗?”妻子又问。
“来得及的。他已经在路上了。”
“哦。路很远的。”
婉瑜最后这句话是袒护她的焉识:就是焉识来不及赶到也不是他的错,是路太远。
婉瑜直到死仍然不认识焉识,她忘了焉识的音容,也忘了焉识这两个字。但她始终是记得他的,记得他的存在,记得他的归途,记得这份爱情。